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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●卷一四九 书简卷六

【与梅圣俞四十六通】

△一〈明道元年〉

某再拜圣俞二哥。昨日贤弟至,辱寄书,并前所寄二书及梦中诗,又五百言诗,频于学士处见手迹,每一睹之,便如相对。别后虽尹氏弟兄、王三并至,然幕中事比圣俞在此时差多。盖东都兴造,日有须求,仓卒供办,未尝暂休息。职此,未始提从容聚首,独游嵩事一胜尔。然而历览中春之游,山水之状皆如故,独昔之青林翠壑,今为槁叶。又目前不见圣俞,回忆当时之事,未一岁间再至,寻见前迹,已若梦中。又河阳咫尺,顾足下若千万里。又曩日恨不得同者尹十二、王三,今反俱游,而圣俞独不至。人生不一岁,参差遂如此。因思百年中,升沉生死,离合异同,不知后会复几人,得同不得同也!自足下去后,未尝作诗,前佳制未及和。尹十二去,应能尽说此中事,故略不论。知与师鲁相见,少酒为欢,值无酒寄去,奈何。渐寒,千万自爱。不宣。某白。

△二〈明道元年〉

某启。药简再至,两承示谕。八老之名,诚一时美事。然某本以寒乡下流,后进初学,诸君子不知其驽下,业已致之交游,一旦坐评贤否,欲求纯雅沉实之名,终不可得,而乃特以轻隽裁之。是知善誉者,不能美无盐矣。子之评人,正如是矣。夫《大雅》之称老成人重于典刑,而仲尼谓“三十而立”。某年二十有六,尚未能立,敢当老邪?又今日不在会中,自可削也。夫人之美恶,待其自然之誉,乃见其实。今纵求而得之,是诸君待我素浅可知也。所以孜孜不能默受者,诸君当世名流,为人所重,一言之出,取信将来,使后世知诸君子以轻逸名我,复自苦求,方以美称借之,益重某之不可也。削之益便。某再拜七老。

△三〈明道元年〉

某启。捧来简,释所以名老之义甚详。某常仰希隽游,所望正在规益,岂敢求辩博文才之过美哉!前承以“逸”名之,自量素行少岸检,直欲使当此称。然伏内思,平日脱冠散发,傲卧笑谈,乃是交情已照外遗形骸而然尔。诸君便以轻逸待我,故不能无言。今若以才辩不窘为“逸”,又不足以当之也。师鲁之“辩”,亦仲尼、孟子之功也。子聪之“俊”,《诗》所谓“誉髦之士”乎。公慥之“慧”,亦《大雅》之明哲。几道之“循”,有颜子之中庸。尧夫之“晦”、子野之“默”,得《易》之君子晦明、语默之道。圣俞之“懿”,是尤为全德之称矣。必欲不遗“达”字,敢不闻命?然宜尽焚往来问答之简,使后之人以诸君自以“达”名我,而非苦求而得也。

△四〈明道元年〉

某启。承惠诗并序,开阖数四,纸弊墨渝,不能释手。缘文寻意,益究益深。清池茂林,俯仰觞咏,他肠蕴此,欲写未能。圣俞所得,文出人外。昔之山阳竹林以高标自寓,推今较古,何下彼哉?但恐荒淫不及,而文雅过之也。公操诸君诗未至,今当以盛作遍呈,因督之尔。

△五〈明道二年〉

某顿首再拜。初四日,陈秀才来自河桥,喜聆动静,岁暮憀栗,履况清佳,甚慰甚慰。又知府公已发荐章,圣俞在洛时,常言亲老南方,思一归侍。今应获素志,亦朋友之共荣也。然作宰江浙,山水秀丽,益为康乐诗助,谁与敌哉!某自奉别以来,未尝作诗,亦无文酒之会,所谓三日不谈道德,则舌本强也。初六日,有少吏事至彭婆,约子聪、应之宿香山,独恨不得与圣俞同尔。逢彦国行,聊寓此,草草。

△六〈明道二年〉

某顿首再拜圣俞足下。去月,王侍禁者送及所惠书。贩伞船至,又得书,并鲍鱼。及问伞客,知动静备详,甚慰甚慰。仆来京师,已及岁矣。未与足下别时,每相见惟道无憀赖。忆洛中,时以为感。况尔南北一异,虽郁郁,复谁道邪?年来但不病尔。往在临清,恨无旧欢,今思临清,又不可得。事事渐不如初,人生只尔,大可叹也。足下素善南方,今居之,乐否?比比得书,甚略,不能究所怀。讶久不作诗,亦疑清兴顿损也。京师侍亲,窘衣食,欲饮酒,钱不可得。闷甚,时与师鲁一高论尔。子渐在此,每相见,欲酤酒饮,亦不可得。校勘者非好官,但士子得之,假以营进尔。余既与世疏阔,人所能为皆不能,正赖闲旷以自适。若尔,奚所适哉?贩伞者回,来索书,聊写区区,舍足下欲语谁邪?临纸徘徊,不免忉忉。

△七〈景祐五年〉

某顿首启。去岁西陵曾拜状。今春量移此邑,得子聪书,知已在京。寻得所示书,伏承荣改京秩,伏惟庆慰。圣俞久滞州县,今而泰矣,下交欣慰,何可胜言!修昨在夷陵,郡将故人,幕席皆前名,县有江山之胜,虽在天涯,聊可自乐。此邑虽便于饮食医药,然官属无雅士,军牧、虞曹,此况不言可知也。所幸老幼无病恙而已。不知圣俞美任何处?囚拘之迹,相见未涯,思渴思渴。自拜别将五岁矣,友益日疏,俗状日增,篇咏之兴略无清思。圣俞新作,虽京师多事,不惜录示,以开昏钝而慰相思,故人之惠莫越于此也。至祷至祷。贤弟云亡,必深痛悲,前得谢丈书,已知之,不胜叹悼也。因人行速,聊拜此。冬寒,希保爱。不宣。某顿首。

外有乱道一两首,在谢丈处,为无人写录得也,圣俞略与臧否之。某有少吏事告谢丈,望圣俞与咨启之,略语伊法官少为庇隐。某自作令,每日区区,不敢似西都时放纵。此来事亦得正,但为上官见怒,曲有驳议。然亦终无可驳,纵有,亦非大罚。其如危辱之迹,不欲使有小过也。或圣俞问得谢丈一言,乞批数字,送与附书人也。千万千万。某又上。

△八〈宝元二年〉

某顿首启。前者见邸报,有襄城之命,乃知当与谢公偕行。然窃料旧尹当徙蜀,圣俞即留领县事,襄城居孔道,音信自此可日至,是以慢然未能作书。及县,走接太守,还,得手书,乃知前至南阳。南阳去邑,其间一驿尔。某当请见,直以公新下车,方布条教,伸威信,门生故人未宜往累于其间,须其旬浃少定尔。又恐圣俞莫能久留,或略命驾见过,此大幸也。为别五六岁,贬徙三年,水陆走一万二千里,乃于此处得见故人,所以不避百余里,劳君子而坐邀也。颙俟颙俟。相见旦夕尔,他不复道。

△九〈宝元二年〉

某启。承九月一日就道,虽为迟留,然清风、白牛,久雨泥淖,尤须大晴,然后不阻。某自解官,触事不快,至今几五十日未能脱去,岂其屯蹇未极邪?所幸亲老渐安,更三五日,可以卜行。南阳之居,依贤主人,实佳事,但恨圣俞不在尔。昨夏中,虽喜会于清风,然犹未尽区区之怀。今兹寓居,方欲悉屏他事,为圣俞极数日之欢,而先后参差,若相避然。又见圣俞书中,言有事欲相见,以不克为恨者,益令人怏怏尔。到官必有日,南阳人便,无惜寄音相及。秋寒,自爱。

△十〈宝元二年〉

某顿首。前遣公干驰信迎候,盖初约,然亦颇疑酷暑如此,非乘兴之时。人还得书,果尔。及急足至,又沐荣问。承暑中起居无恙,甚慰甚慰。前累求新作,今者书尾有自厌之说,岂可疾淫哇而欲废置律吕?百花洲唱和必多,欲一读以祛俗累之心,何可得也?孙书注说,日夕渴见,已经奏御,敢借示否?蒙索乱道,恰来尽,呵呵。讲席所说何书?因信乞示及。书寝之乐,当输闲者,圣俞不得独擅也。谢氏诗昨忘附去,今又却寻不见,候见,纳去矣。旱热可畏,千万保重。

△十一〈宝元二年〉

某顿首启。谷正来,得所示书。及见与谢家书,甚详。云买洪氏庄与卜葬、市屋业,皆其所急者也。又云减俸为助,此特圣俞患于力弱,不能厚报知己而然尔。恐于谢氏无益,而于圣俞有损尔。圣俞若此月减三五千,如失万钱,谢氏族大费多,得之未觉甚助。谢家亦自有书,必言,幸思之也。洪氏庄极佳尔,不须圣俞竭囊橐,此固亲朋好事,然幸其可以自办尔,望圣俞力为干之,某行必为带钱去。葬地已就此营卜。及市屋业差有绪,然此不可仓卒尔。他细故,尽谕谷正,可询之。邓氏醵赙已止,皆如雅意。某年尽必到襄城。祭文挽辞极佳。冬冷,保重。

△十二〈康定元年〉

某顿首再拜启。自八月一日至京师,及今已两辱诗,并在东都凡三辱诗,皆未还答。非惟恃圣俞不以书之疏数为亲疏,又以将遣专人,而多事未能便遣故也。前知为水灾所苦,此常事,不足置胸中。亲老,求官南方,此理当然。安抚见辟不行,非惟奉亲避嫌而已,从军常事,何害奉亲?朋党,盖当世俗见指,吾徒宁有党邪?直以见召掌笺奏,遂不去矣。文雅处家事,方于薛氏求一屋为贮之,勿虑也。某于此,幸老幼无恙,但尤贫,不可住京师,非久,亦却求外补。日夕相识多忙,不暇作诗。足下必不惮见寄,闲吟者皆录示,千万。冬冷,保重。

△十三〈康定元年〉

某顿首启。前谢监簿行,附书问差遣。书去后两日,知审官拟定湖州城中监税,不胜喜慰,然不即走书专报者,意谓敕下自当知。及弓手至,得书,尚云云。始怪何处稽留,至今未到?然今必至矣,不尔,当为督也。俟春入京尤便,但不知何处少留?某自还馆,日夕匆匆,笔研非答书简、写门刺,未尝视。昨夕子履偶来会宿,联句数十韵奉寄,且以为谑。又有前奉答长句,并录附去,可笑可笑。岁阳以来,风日惨然,土雾杂下,气候不常,万万自重。

△十四〈庆历初〉

某启。为亲老久疾,乍进乍退,医工不可用,日夕忧迫,不知所为。盖京师近上医官皆有职局,不可请他,兼亦傲然,请他不得。近下者又不知谁可用?亲疾如此,无医人下药,为人子何以为心!京师相知少,不敢托也。告吾兄与问当看有不系官医人,或处士之类善医者,得一人垂报,待差人赍书帛去请他,幸为博访之。圣俞闻此,必挂意,更不奉祷也。如有所得,亦速遣此人回。其他不暇忉忉。

△十五〈庆历初〉

某启。近君谟学士行,曾奉状。寻得邸报,承有出身之命,士大夫公议未厌,皆为圣俞嗟惋,独某不然,未知高明自以为如何也。圣俞卓卓于后世者,不以名位为轻重,取重于今世者,亦岂以此小得失哉!苟以宠辱为意,则布衣之乐,有优于华衮之忧畏也。老兄应能自达,不忉忉也。已寒,保爱。

△十六〈庆历四年〉

某顿首。累辱书,为慰何已。然久不致问者,劳逸不同,于理宜然,谅不为罪。经城杨宰来,备询动止,承久困辇下,何时可赴任?所示盛编,云已了,甚于饥渴也。此人回,望一信,容专令人去取。〈使人致来,恐糜费。〉铭文不烦见督,不久纳上,只为须索要好者,恐未尽尔。呵呵。昨在真定,有诗七八首,今录去,班门弄斧,可笑可笑。然相别久,无以为娱尔。前有《水谷诗》,见祁公,云子美秘不令人见,畏时讥谤。吾徒廓然以文义为交,岂避此辈?子美豪迈,何乃如此!世涂万态,善恶由己。所谓祸福,有非人力而致者,一一畏避,怎生过日月也?其他非面不尽。近书见教审听,敢不佩服。咫尺更有所闻,不惜一一示及。有酒,少人致去,奈何奈何。夏热,千万保重。

△十七〈庆历六年〉

某顿首。贬所僻远,特烦遣人至此,并得陈留书新集诗、见寄诗、见和诗外,杂诗一卷、碑文数本、《千字文》等,岂胜慰喜。琅邪泉石篆诗,只候子美诗来,已招子美自来书而刻之。《游山六咏》等,即欲更立一石,不惜早见寄也。诗序谨如命附去,盖述大手作者之美,难为言,不知称意否?其他事,谷正在此数日,备见所为,可知居此之况,不烦述也。“闭户”、“饱齑”之句,怎生讳得。呵呵。相次奉和、见寄诗,别拜状次。春暖,千万保重。

△十八〈庆历六年〉

某顿首启。自谷正去后,更不曾上状。盖以经夏大暑,秋来或闻移南京,或云来与刁氏成亲,一向因循,遂成疏懒。然中间却得圣俞所寄《六咏》及《桐花》、《啼鸟》等诗,近又得刁十六所寄诗书。即日必已还许,冬冷,尊候万福。某居此久,日渐有趣。郡斋静如僧舍,读书倦即饮射,酒味甲于淮南,而州僚亦雅。亲老一二年多病,今岁夏秋已来安乐,饮食充悦。省自洛阳别后,始有今日之乐。诗颇多,不能一一录去。未相见间,惟冀保爱。多时欲作书,无便,今托提刑赵学士,谨附此。不宣。

△十九〈庆历七年〉

某又启。去年夏中,因饮滁水甚甘,问之,有一土泉在城东百步许,遂往访之。乃一山谷中,山势一面高峰,三面竹岭回抱。泉上旧有佳木一二十株,乃天生一好景也。遂引其泉为石池,甚清甘,作亭其上,号丰乐,亭亦宏丽。又于州东五里许菱溪上,有二怪石,乃冯延鲁家旧物,因移在亭前。广陵韩公闻之,以细芍药十株见遗,亦植于其侧。其他花竹,不可胜纪。山下一径,穿入竹筱蒙密中,豁然路尽,遂得幽谷。〈泉名幽谷。〉已作一记,未曾刻石。亦有诗托王仲仪寄去,不知达否?告乞一篇留亭中,因便望示及,千万千万。

△二十〈庆历七年〉

某顿首。谷仆来,捧书,得询动静。又见诗中所道,有相游从唱和之乐,备详平日幕中所为,可胜慰也。某此愈久愈乐,不独为学之外有山水琴酒之适而已,小邦为政期年,粗有所成,固知古人不忽小官,有以也。示及饮酒,今春来颇觉风壅,亦不能剧饮如往时,〈然自作主人后从己便。〉承见戒,多荷多荷。他事非独不挂口,亦不关心,固无浅深可示人也。某母老多病,而身才过四十,顿尔心阑,出处君子大节,有所未果,不敢效俗夫妄言尔。春暄,千万保重。

△二十一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见谢亶,言新生小息不安,甚挠怀。然书中不言,难以为信。圣俞居京师,宜其不乐,然业已至此,当少安之。某哀苦,殊无生理。闲中静思,处世无有好处,惟当识者自遣之尔。云欲来此,深荷厚意。然恐差遣,理当难得,遂止为佳。已热,慎疾宽中为祷。

△二十二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徐先辈人至,辱书,果承有小婴之念。时暑,益当自宽尔。某孤苦中,中外多事,偷闲便思一得故人为会。某不可往,圣俞不可来,奈何奈何。惟当一读新篇若会面,而圣俞惜不寄,又将奈何奈何。陈碑不可增矣,斯人不晓文义,有三两处是行状所无,〈出米、修路〉等意。若果有当书,何故而略?切丁宁喻之。此辈不向道,亦终不知。近并作书,此不一一。某再拜。〈四月十九日。〉

赐茶、赐医,常事尔。谥,前面官衔中已有,赠官亦然。散侍郎作相,不足为荣,但问人如何尔。若材堪,则自胥靡亦作相,如不堪,则乃是侥幸。但如是向道,无妨。

△二十三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谋葬事未得,恐遂后时日,极挠闷。盖以术者太精,自家又全不会,只信他人,道不好,便疑惑不敢使,非效俗流求吉地,图官国山高也。夏侍中父葬于虏,契丹必不与你择官国山地葬也。闲中不曾作文字,只整顿了《五代史》,成七十四卷。不敢多令人知,深思吾兄一看,如何可得极有义类?须要好人商量。此书不可使俗人见,不可使好人不见,奈何奈何。失音可救,曾记得一方,只用新好槐花,〈寻常市中买来染物者。〉于新瓦上慢火炒令熟,置怀袖中,随行随坐卧,譬如闲送一二粒置口中,咀嚼咽之,使喉中常有气味,久之,声自通。病愈,新篇幸多为寄。此小简立焚,勿漏史成之语,惟道意于君谟,同此也。失音、脚气,皆是下虚,吾徒老矣,省些。斟酌斟酌。某此居哀独宿,然以忧恼,亦自多病。恐知。

△二十四〈皇祐五年〉

某顿首圣俞博士兄。徐无党人回,奉状。阴雪不止,体气若何?某为近得君贶家书,报薛家夫人不安,老妻日夕忧挠。尊年久患,诚亦可忧,但薛宅书来,止云无大段疾苦。奉烦吾兄因见公期,为与问一的信,因便相报。吾兄书,家人不见,略要知其增减。又为妻子要去归省其母,亦欲过中祥,遣他去,贵先知彼中远近尔。某自要知,谢氏有人还,幸批数字。逼节哀苦中,立偶人行,草此。

△二十五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近谢秀才人行,尝奉状。日来起居清胜?某哀苦如昨,私门日益多事,又为妻母近病,须令家人一往省之。前尝奉托询问,久候来报也。近为子美编成文集十五卷,凡述作中人可及者,已削去之,留其警绝者,尚得数百篇。后世视之,为如何人也!朋友之间可以为慰尔。某益衰病,庶事不耐烦,惟常守书册危坐尔。圣俞数许新诗,不见寄,似近日颇以为难,何也?因儿子辈行,奉此。春暄,保重。

△二十六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寄惠鸭脚子,甚奇。赵三书信已领。圣俞诗屡见许,甚渴见,何必自写,小儿辈可录。某亦厌书字,因思学书各有分限,殆天之禀赋,有人力不可强者。往年学弓箭,锐意三四年,不成,遂止。后又见君谟,言学书最乐,又锐意为之。写来写去,却转不如旧日,似逆风行船,著尽气力,只在旧处,不能少进。力竭心倦,遂已。身老矣,安能自苦如此邪?乃知古今好笔迹,真可贵重也。今后只看他人书,亦可为乐,不能生受得也。数日阴闷,昏然,因作圣俞书,顿觉豁然如有所释。若遂一握手,可胜为慰也。谢景平文字,下笔便佳,他日当有立于世,何止取一科第而已,吾徒可为希深喜也。胥太祝且为伸意,某卜葬地尚未买得,相次决定,当有书报他也。匆匆不宣。

△二十七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前日谢氏人还,辱书,承尊候已复康佳,新正必倍清胜。某孤苦如昨。为有二小侄,一在象州,久不得信。一在袁州,欲乞渠来颍以办葬,今札某官位、姓名,托与问一消息。恐难得便,但却因谢氏人见示可也。吾兄清怀,不乐俗事。某寡相识,烦聒,甚悚甚悚。

△二十八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忽忽度日,无生意。衙前行,曾奉状。徐生人至,辱书,承春寒尊体清胜,为慰无已。某哀苦中,寻得葬地,欲趁八月、十月襄事,但庶事少人办集,小侄烦为问,当已有削,必得请。师鲁文字,俗本妄传,殊不知昨范公已为作序,李厚编次为十卷,甚有条理。厚约春末见过,当与之议定,别谋镂本也。自春阴寒,少晴明,病体不胜疲劳,倦于书字,不能周悉。

△二十九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大热甚于汤火之烈,两日差凉,粗若有生意。然以家人病患,饮食不能自给,区区煎迫,殊乱情。久不承问,不审尊体何似?二十二日,欲就浴室或定力饯介甫、子固,望圣俞见顾闲话,恐别许人请,故先拜闻。《礼部诗》纳上。

△三十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承惠《答苏轼书》,甚佳,今却纳上。《农具诗》不曾见,恐是忘却将来,今再令去取。读轼书,不觉汗出,快哉快哉!老夫当避路,放他出一头地也。可喜可喜。罚金未下,何害?不必居家俟命。因出,频见过,某居常在家。吾徒为天下所慕,如轼所言是也。奈何动辄逾月不相见?轼所言乐,乃某所得深者尔,不意后生达斯理也。

△三十一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以小儿子伤寒已较,因劳复发,今日锡庆斋会,亦去不得。愁坐,忽得所示,为之豁然。忧煎病患,常以为苦,思效榴花之饮,不可得也。三两日儿子安,圣俞过不惜频,相访借马,若修家又何厌也?三十年前事,信如前生,忧乐不同,可叹可叹。亦约子固、子履,当奉白也。只候儿子稍安尔。人还,谨此。

△三十二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经节,伏惟以时纳祐。昨日早至薛二家,空心饮十数杯,遂醉,归家却与诸薛饮。承见过,仍留刺,何乃烦老兄如此既醒不遑,无以自处也。节下,外处送酒颇多。往时介甫在此,每助他为寿。昨只送王乐道及吾兄尔。愚性疏简,人事不能周。然意之所至,实发于诚心。蒙惠简,云有所答,则非也。恐不知鄙怀,故略自陈述。二十二日,欲同子履和叔闲话少时,先白,恐他有所适也。

△三十三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阴雨累旬,不审体气如何?北州人有致达头鱼者,素未尝闻其名,盖海鱼也。其味差可食,谨送少许,不足助盘餐,聊知异物尔。稍晴,便当书局奉见。

△三十四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中前在范家坐中,已觉不佳,所以都无情绪,数日勉强,有事相役。既归,遂倒卧。以出汗颇多,亦利动脏腑,顿觉体虚,幸连日不朝,免得请告。更三两日,不知可出未?承问念,感愧。亦审中酒,吾辈年高,不独他事,至于饮酒亦不能如故时也。更希慎爱。

△三十五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谷正来,承惠诗,老重深粹,不似顷刻间成,何其敏妙至此也。早来得笔绝佳,不图若此之精,其精如此,岂常有耶?然久无称手者,乍得,甚快意,多感多感。暑中绝近文字不得,无以度日,时因作书简,得一挥毫,尚可销忧尔。人还,姑此奉谢。

△三十六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两日不出,方为杜公作铭。承惠诗,绝高,恐不可继,且留款曲试和,待稍仿佛,则将出。雨久作,奈何。天灾斯人,岂恶之也,其亦有以邪?昨夜暂止,颇缓奔走之计,然遑遑何时得遂安居?渐凉,思奉言笑,何可得。人还,姑此。

△三十七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自入夏,闾巷相传,以谓今秋水当不减去年。初以为讹言,今乃信然。两夜家人皆戽水,并乃翁达旦不寐。街衢浩渺,出入不得。更三数日不止,遂复谋逃避之处。住京况味,其实如此,奈何奈何。方以为苦,不意公家亦然,且须少忍。特承惠问存恤,多感多感。蔡君谟寄茶来否?闷中喜见慰。人还,忉忉。

△三十八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雨不止,情意沉郁。泥深,不能至书局,体候想佳。某以手指为苦,旦夕来书字甚难,恐遂废其一支,岂天苦其劳于笔研而欲息之邪?闷中谨白。

△三十九〈嘉祐三年〉

某启。动辄旬浃,不奉颜采。雪寒如此,无复清思,区区可知。亦怪圣俞未尝见顾,得简示,乃云“不登权门”。若以此见格,何望于老兄?某每日晚多在家,因出,望见过,幸甚。如晦所欲已起奏,难于更奏,蔡州亦应须得。簿书烦拥,走此为答。残雪可爱,能见顾,尤望。

△四十〈嘉祐三年〉

某启。旦夕寒色尤盛,衰病者殆不能胜矣。不知吾兄尊候如何?昨夜再读《和景仁雪诗》,甚妙。兼以韵难,如何可和?且只和得《岁日书事》一篇。其元所示,遂留之,过节更送他处,告别写去也。手笔冻缩,书字不得。韩、范二公诗,看了示下。印卷子何日了?因出,见过。阴寒,公事颇少,甚闲。恐知。

△四十一〈嘉祐三年〉

某启。累日不奉见,不审体气如何?兼以俗事,无由奉诣,理固当然。圣俞遂以权门见薄,无乃太僭也!前承惠《白兔诗》,偶寻不见,欲别求一本。兼为诸君所作,皆以常娥月宫为说,颇愿吾兄以他意别作一篇,庶几高出群类,然非老笔不可。亦闻有与如晦一篇,甚佳,皆乞取。苏大挽辞一首,闲写,助一笑。今日偶在家,谨奉此。

△四十二〈嘉祐三年〉

某启。经节阴雨,犹幸且晴,不审尊候何似?闲作《归田乐》四首;只作得二篇,后遂无意思。欲告圣俞续成之,亦一时盛事。来日食后,早访及为望。

△四十三〈嘉祐三年〉

某启。承宠惠二篇,钦诵感愧。思之,正如杂剧人,上名下韵不来,须勾副末接续尔。呵呵。家人见诮,好时节将诗去人家厮搅,不知吾辈用以为乐尔。后日绝早过吃不托,适简误云食后,这回不是厅子误也。

△四十四〈嘉祐四年〉

某启。适至书局,承自释奠处方归,困倦,不敢坐邀。忽辱惠教,兼得唐子方家行状,谨当牵课,然少宽数日为幸。其如行状中泛言行己,殊不列事迹,或有记得者,幸更得数件,则甚善。又云有尹师鲁所作墓志,亦得一本,尤幸也。寻常人家送行状来,内有不备处,再三去问,盖不避一时忉忉,所以垂永久也。乞以此意达之。

△四十五〈嘉祐四年〉

某启。前日承见过,偶他客多,不遂款曲。快晴,意体想佳。梅公仪来要杭州一亭记。述游览景物,非要务,闲辞长说已是难工,兼以目所不见,勉强而成,幸未寄去,试为看过,有甚俗恶幸不形迹也。程碑当便下手,只如《唐书》,亦须了尔。

△四十六〈嘉祐四年〉

某启。自承在式告,兼以假故多,遂阻奉见。秋气稍凉,喜承体候清安。辱惠建茗,此诚近所难得,特为珍贶也。然莫妨待客否?恐彼阙,当却分纳一半也。原甫高论少抑,亦当不复较难,来日朝中,当面叙。人还,谨此为谢。某再拜。

●卷一五○·书简卷七

【与谢舍人〈绛,字希深〉二通】

△一〈宝元元年〉

某顿首再拜兵部学士三丈。久以多故少便,不果拜状。春暄,尊候万福。省榜至,独遗圣俞,岂胜嗟惋。任适、吕澄,可过人邪?堪怪。圣俞失此虚名,虽不害为才士,奈何平昔并游之间有以处下者,今反得之,睹此何由不痛恨?欲作一书与胥亲及李舍人、宋学士论理之,又恐自有失误,不欲轻发。不尔,何故见遗?可骇可骇。由是而较,科场果得士乎?登进士第者果可贵乎?日日与师鲁相对,惊叹不已。伏承殿试考校,今必已了。某替人犹未至。拜见未间,伏惟保重。因人,谨附状。不宣。

△二〈宝元二年〉

某顿首百拜知府舍人三丈。三两日毒暑尤甚,不审尊候何似?某昨走铃下,久溷宾馆,旱暑交作,晏阴方兴,当君子定心静事休息之时,暑夕屡烦长者。其如乘余闲,奉尊俎,泛览水竹,登临高明,欢然之适无异京洛之旧。其小别者,圣俞差老而修为穷人,主人腰虽金鱼而鬓亦白矣。其清兴,则皆未减也。临别之际,感恋何胜,西禅竹林,又辱饯送。自夜出南城,凡再宿,始至敝邑。私门老幼,往往病暑,正如所虑,此所以眷眷门下而不候久留者也。自邓至汝阴,道出田间,由巨欣桥而西,秋稼甚盛,时雨已足,问之,乃览秀所望而脚正在陋邦。然邓州界莫及也,岂骑立之神憎家鸡而爱野雉乎?自还县,便苦俗事,书记未能详悉。谨拜此叙谢,伏惟幸察。不宣。从表侄欧阳修顿首再拜。

【与王待制〈质,字子野〉一通〈庆历三年〉】

某顿首再拜运使学士子野兄。春暄,伏惟尊候万福。自去年闰月来东郡以就禄养,幸如所欲。惟僻陋,日益愚鄙尔。在京下时,子野兄舟行,不克攀别。其后送者还,颇知留客甚欢,而饮酒差多,亲族皆以素羸奉忧。不知其后复饮否?子野善自摄,犹能绝荤血,甘淡薄,况于酒邪?一别顿尔南北,阙于候问,惟冀自重,以慰区区。不宣。某顿首。

【与李贤良〈觏,字泰伯〉一通〈嘉祐初〉】

某启。冗事牵迫,久疏奉长者之论。不知两辱过门,甚愧甚愧。某来日有少事须出,即今幸家居,可以拂席奉俟轩盖,颙企颙企。不然,当别拜闻,贵不失约也。某顿首贤良先生。

【与曾舍人〈巩,字子固〉四通】

△一〈庆历六年〉

某启。虽久不相见,而屡辱书及示新文,甚慰瞻企。今岁科场,偶滞遐举。畜德养志,愈期远到,此鄙劣之望也。某此幸自如,山州少朋友之游,日逾昏塞,加之老退,于旧学已为废失,而韩子所谓终于小人之归乎?因风,不惜远垂见教。未良会间,自重自重。

△二〈治平四年夏〉

某启。奉别匆匆,暑候已深,不审动履何似?某昨假道于颍者,本以归休之计初未有涯,故须躬往。及至,则敝庐地势,喧静得中,仍不至狭隘,但易故而新,稍增广之,可以自足矣。以是功可速就,期年挂冠之约,必不愆期也。甚幸甚幸。昨在颍,无所营为,所以少留者,盖避五月上官,未能免俗尔。亳之佳处人所素称者,往往过实,其余不及陈、颍远甚。然俯仰年岁间,如传邮尔,初亦不以为佳,盖自便其近颍尔。至此,便值酷暑,未能多作书。相知或有见问者,幸略道此意。惟慎夏自爱。

△三〈熙宁四年〉

某自归里舍,以杜门罕接人事,少便奉书。中间尝见运盐王郎中,得问动静,兼承传诲。近又闻曾少违和。急足至,辱书,喜遂已康裕,甚慰甚慰。某秋冬来,目、足粗可勉强,第渴淋不少减,老年衰病,常理不足怪也。余在别纸。某白。

见论乞颍且止,亦佳,此时尤宜安静为得理也。惠碑文,皆佳,多荷多荷。常笔百枚表信,不罪不罪。

△四〈熙宁四年〉

辱示《为人后议》,笔力雄赡,固不待称赞,而引经据古,明白详尽,虽使聋盲者得之,可以释然矣。父子三纲,人道之大,学者久废而不讲,缙绅士大夫安于习见,闾阎俚巷过房养子、乞丐异姓之类,遂欲讳其父母。方群口喧哗之际,虽有正论,人不暇听,非著之文章,以要于久远,谓难以口舌一日争也。斯文所期者远,而所补者大,固不当以示常人,皆如来谕也。某亦有一二论述,未能若斯文之曲尽,然亦非有识之士,未尝出也。闲居乏人写录,须相见,可扬榷而论也。自去年至蔡,遂绝不作诗,中间惟有答韩、邵二公应用之作,不足采。惟续思颍十余篇,是青州以前者,并传记,皆石本,今纳上。自归颍,他文字亦绝笔不作。恐知恐知。

青州十余篇乱道,为说道上石,彼近必见矣。

【与苏编礼〈洵,字明允〉五通】

△一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自足下西归,承有家问,匆遽而行。时一小子卧病,方忧闷中,不得相见。中间得还蜀后所惠书,及今者贤郎人至,得书,承尊履休康,并以为慰。足下文行见推于时,岂久穷居于远方者?未相会间,千万自爱。

△二〈治平间〉

某启。承示表本,甚佳。前所借《谥法》三卷,值公私多事,近方遍得披阅,文字更不待愚陋称述,第新法增损,令别为一书,则无不可矣。成一家之言,吾侪喜若己出尔。《谥录》卷秩既多,只欲借草本。

△三〈治平三年〉

某启。多日不奉见。承迁居不易,初闻风气不和,谓小小尔。昨日贤郎学士见过,始知尚未康平。旦夕来,体中何似?更冀调慎药食。无由驰候,专奉此。

△四〈治平三年〉

某启。自以拙疾数日,阙于致问。不审体中何如?必遂平愈。孙兆药多凉,古方难用于今,更且参以他医为善也。专此,不宣。

△五〈治平三年〉

某启。数日来,尊候必更痊安。单药得效,应且专服,千万精审,无求速功。不欲频去咨问,恐烦倦也。亦不烦答简,或贤郎批数字可矣。

【与费县苏殿丞二通】

△一〈皇祐年间〉

某启。特承书问,兼惠篆碑。滁阳山泉,诚为胜绝,而率然之作,文鄙意近。乃烦隽笔以传于远,既喜斯亭之不朽,又愧陋文莫掩,感仰之抱,宁复宣陈。专人还,谨此叙谢。

旧用龙尾砚一枚,凤茶一斤,聊表意。

△二

某启。前者辱见顾,属苦多事,不得少申款曲。比奉讠,则承已归县矣,但深怏怏也。辱惠书,窃审经春体气清裕。某衰病疲惫,日自强勉,未知报效,不敢言劳。咫尺阻阔,惟多爱。

【与渑池徐宰〈无党〉六通】

△一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久不得书,自闻省试,日望一信。人至,忽得所示,大慰鄙怀,兼喜春寒所履无恙。程试赋诗极工矣,策赡博而辩论伟然,皆当在高等。人力所可为者,止于如此耳,其他有命。然俗言运亨者临事不惑,挥翰之际能至此,其亦奋发于兹时乎!计此书至,已在高第,故不子细。不次。修书白。

△二〈至和元年〉

某启。真阳相别,忽以及兹。日月不居,大祥奄及,攀号擗踊,五内分崩,不孝罪逆,苍天莫诉,哀苦哀苦。久不得书,日与无逸弟想望。忽捧来示,承在道曾感疾,喜今复常。又知淮水浅涩,虽深欲相见,但恐阻滞,遂失赴官之期。若于事有妨,则不若且就汴流西上。如淮水可行,与汴不争远近,即兹来为善。贤弟在此,寂寞中相伴,大幸。某秋凉方卜离此,南北未知何适?《五代史》,昨见曾子固议,今却重头改换,未有了期。仍作注有难传之处,盖传本固未可,不传本则下注尤难,此须相见可论。改服哀苦中忙迫,偶奉接人行,聊此。

△三〈至和二年〉

某启。专人至,辱书,承官下无恙,深慰。示及志文,甚佳。无逸弟又有烦恼,可哀。适值有人在此,志文当附去。又知且权河南渑池,本邑自可读书为政,何必求来府中?所云冬末当至京师,暂来甚善。无欲弟居监中,时相见。焦秀才亦在太学补监生。恐知。某碌碌于此,士大夫有所论,当悉以见告,庶助其不及,实有望也。未相见,多爱。

△四〈至和二年〉

某启。人至,辱书,承官下无恙,深慰深慰。所云进取之道,能具达其如此,夫复何患?谕及富公言《范文正公神道碑》事,当时在颍,已共详定,如此为允。述吕公事,于范公见德量包宇宙,忠义先国家。于吕公事各纪实,则万世取信。非如两仇相讼,各过其实,使后世不信,以为偏辞也。大抵某之碑,无情之语平;富之志,嫉恶之心胜。后世得此二文虽不同,以此推之,亦不足怪也。某官序非差,但略尔,其后已自解云“居官之次第不书”,则后人不于此求官次也。幸为一一白富公,如必要换,则请他别命人作尔。

△五〈嘉祐元年〉

某启。县人来,得书,承寒凝公外体气无恙,深慰深慰。所寄近著尤佳,论议正宜如此。然著撰苟多,他日更自精择,少去其繁,则峻洁矣。然不必勉强,勉强简节之,则不流畅,须待自然之至,其如常宜在心也。《代天论》既各有篇目,不必谓之“代天”可也。某近权省得罢,稍闲,已有削乞洪井。若果得,则私便尤多。况非要任,求之必可得也。无欲弟在太学,见儿子云甚安。某一向多事少暇,他亦疏及门。恐知。铨中新制,破考之事稍缓。若在本州无妨,亦可已。新年,多爱。

△六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人至,辱书,承莅官进学无恙,甚以为慰。所寄文字,大佳。然作文之体,初欲奔驰,久当收节,使简重严正,或时肆放以自舒,勿为一体,则尽善矣。某此待罪,诚碌碌,然期必有为而自效。士大夫见责者深,是待我厚而爱之过尔,敢不佩服。冬寒,自爱。在致斋处草草。

【与焦殿丞〈千之〉十六通】

△一〈皇祐五年〉

某启。自相别,无日不奉思。急足辱书,深所浣慰。然闻不遂解名,在于俗情,岂不怏怏。若足下素所自待,与某所以奉待者,岂在一得失之间?但以科场文字,不得专意经术,而某亦有人事。今足下三数年间,且可弃去科场文字,而仆亦端居无一事。惟于此时,可以讲训素所闻未举者,过此,恐彼此难得工夫也。足下为人明果,以此思之,亮可决然北首。深恨闲居无人,既不能专遣人去奉招,当正初南归,亦不为久别计,但仰首倾望也。某于哀苦中奉思诸君子,此又不可言。已寒,多爱。

△二〈至和二年〉

阴雨泥甚,不欲频奉邀,盖知请假甚艰也。某恐不久出疆,欲且奉托,与照管三数小子。某来日遂移过高桥宅中,俟稍定叠,便去般出学。恐先要知。仍请具此白胡先生知为妙,至时,恐要人般挈请示,及待令去。晚间可出,既见过闲话。某再拜。

△三〈嘉祐元年〉

某启。知昨日已差试官,庶事便当牵率。稍凉,体中佳否?近晚或能见过,闲话少时,恐遂难得暇也。粗细米各二斛,聊饲僮仆辈,必不以轻鲜为怪。有无相通,亦邻里之常事。惭仄惭仄。

△四〈嘉祐元年〉

某启。以数日斋祠,今早方归。知曾来取药,体中佳否?见解榜,张焘秀才已获荐,不知肯且来此过冬否?只恐他要冬课,嫌小儿喧聒,不然,蒙益则多矣。某今日在家,随早晚见过,闲话少时。

△五〈嘉祐元年〉

某启。今日见解榜,尚疑脱漏姓名。然初以得失委命而进,则临事自应不动于怀,此孟子之勇也。适归家偶早,幸略见过闲话。某顿首。

△六〈嘉祐元年〉

某启。数日大热,不审意思如何?适令发至群牧司,云已却归西冈,不审何谓?此中西位颇宽凉,多南风,甚可居。至于饮食,亦可取性。固无形迹矣,兼时得闲话,请更思之,勿以为疑也。谨此咨启,俟报。某启。

△七〈嘉祐元年〉

某启。见儿子,言尊候违和,岂非患腹脏邪?秋后,慎生冷为佳。以数日不相见,甚思渴。某一出参假,便有人事区区。加以两目复热,恐彼中窄狭,无事且来书院取凉,无形迹也。前时奉白,向有策题彼中收得者,幸为录示。或只检得本子,此中亦有人写。盖人事易因循也。

△八〈嘉祐元年〉

某数日不承问,不审体中如何?当渐平和。但怪不见过,故此奉问。凡疾病,不欲滞郁,颇须消息有以散释,其效多于服药。若能出入,幸相过。要人马,来取。至于药物,亦当商榷,乃尽其理。谨此咨启。某再拜。

△九〈嘉祐元年〉

某启。稍寒,想益佳裕。数日人事,忙迫非常。前夕至学舍中,见狼籍可憎,所以未敢便请他张秀才。更俟一二日,大太祝归,略令洒扫,兼庶事有所备。缘某多故,不能躬视也。两日欲去报此意,亦无暇作简。衮衮度日,公私不济一事,此京师之态也。某奉白。

△十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昨日以客多饥疲,风眩发作,卧不能起。承示简,不及时答。所张先辈,但怪其登第后绝不相过,余非所闻也。亦欲旦夕召渠相见,但以多事,匆匆未暇尔。今日知闻喜宴,来日约其见过也。

△十一〈嘉祐六年〉

某启。有无相通,盖为常理,更不存形迹也。船不必白省主,自遣人问,当亦可得。苏氏昆仲连名并中,自前未有,盛事盛事。姚辟《诗说》,请试看,有长处签出示及,为无工夫细看故也。

△十二〈嘉祐六年〉

承惠胡公铭,兹人美德固乐为之纪述,第以文字传远,须少储思。盖寻常意思未及,为人强作,多不佳也。自来日已往,并无假,故直至旬休。如所谕行期甚迫,当且前之,续可附致润州,谅不为晚也。人还,谨此白。知小儿不安,且慎调护。大热,难将息也。

△十三〈嘉祐六年〉

某启。自相别后,方欲作书,遽承不疑学士有来归之命。自后更欲附书,则思舟行必已在道,无处可附。亦以不久相见,不必为书也。适得信,喜来甚速,且承酷热中体气清安,其他皆可尽于相见也。某为今夏病暑,不可胜任,又得喘疾,遂且在告。盖衰老之态,自然如此也。略留来人,附此草草。

△十四〈嘉祐六年〉

某启。自相别,更不闻问。近得邵学士书,云已到家,方喜知动静。兼承所履安和,实以为慰。某病衰如昨,不惟任责愈难,常至于劳苦,亦筋骸不能支持为可责。惟早自知止,犹胜强颜以贪宠利。自计非不熟,但恐未得如志,遂为君子之弃而小人之归尔。南方宜多有闻见,不惜垂谕,犹胜不知也。有望有望。前者胡公墓表,误书陵州人,当问其家,为改正。岁晚寒凛,以时自爱。因人惠问。

△十五〈嘉祐末〉

遽尔大热,病躯殊不可当。数日不相见,体中佳否?知已授乐清,果如何?来日见过家飧,幸早枉步,乘午前稍凉,庶几可坐也。无他客,姚秘校、刘。

△十六〈治平□年〉

某启。范氏子书来,并获所寄书。自承赴乐清后,方拜此一书,审此居官下安和,稍释倾想。陋巷之士得以自高于王侯者,以道自贵也。一从吏事,便为礼法所绳。若居人下而欲有设施,则世事难如人意,更当屈申取舍,要于济务。此非独小官,自古圣贤尚以为难,所以前世一节之士以贫贱为易守也。自临县治,今将及期,谅深谙此态也。某尝再为县令,然遂得周达民事,兼知宦情,未必不为益。某愈觉衰残,齿牙摇动,饮食艰难,食物十常忌八九。情怀益萧索,物外浮荣,信乎不为吾侪得失也。有名即去矣。未相见间,公余慎爱。因人时惠问。不宣。某书白。

【与王主簿〈回,字深甫〉三通】

△一

某启。向者深甫在京师,则以俗冗不常得相见。既去,又不时为信问。视其外,岂非疏且慢哉?然求诸中,则不然也。人至,惠问,承奉太夫人万福,下情瞻慰。某衰病日增,殊无世间意趣。近买田颍上,思幅巾与二三君往来田闾间,其乐尚可终此余年尔。而其势未能速去,非为之不果,犹须晚获也。深甫以谓如何?贤弟昨西,略见尔。祁寒,更乞自爱。

△二

某启。累日以圣节诸事,区区未得祗候。大热,不审体气如何?来日见过家飧,庶得接清论少时,幸早垂访也。专此咨启,不宣。某再拜深甫先辈。

常君未及作书,续得驰问。因见,为申意,千万千万。

△三

某启。人至,辱示,借书并领。昨日少奉清论,开沃无限。嗽良减否?师鲁文,略读一二篇,令人感泣。碑并集录皆纳去。某又上。

【与姚编礼〈辟,字子张〉二通】

△一〈皇祐五年〉

某顿首。闲居绝无人使,又不欲频烦郡中借人,所以久不作书上杜公,然哀苦中无限瞻依也。因请见,为多道哀恳。希文得美谥,虽无墓志,亦可。况是富公作,必不泯昧。修亦续后为他作神道碑,中怀亦自有千万端事待要舒写,极不惮作也。只是劣性刚褊,平生吃人一句言语不得,居丧犯礼,名教所重,况更有纤毫。譬如闲事,亦常不欲人拟议,况此乎!然而不失为他纪述,只是迟着十五个月尔。此文出来,任他奸邪谤议近我不得也。要得挺然自立,彻头须步步作把道理事,任人道过当,方得恰好。杜公爱贤乐善,急欲范公事迹彰著耳。因侍坐,亦略道其所以,但言所以迟作者,本要言语无屈,准备仇家争理尔。如此,须先自执道理也。余事不必云云。背碑子极奉烦,多荷多荷。因见杜赞善,托问实录,不必封,但只恁寄来,此中程判官亦为申谢。将书来后,信有书去。某再拜。

△二

某启。专人辱书,承守道为学自如,甚善。见谕绍岩事,止于如此,则又何言?君子之言必诚,诚久必见,凡有诸中,未有不形于外者,惟当以久见吾子之诚尔。《礼记》杂乱之书,能如此指レ其缪,其功施后世无穷,非止效俗儒著述,求一时之名也。然其中好语,合于圣人者多,但当去其泰甚者尔,更宜慎重。如《坊记》一篇,难破,请更思之。然遇所见,但且论次,不惜录示。

【与王几道〈复〉一通〈景祐元年〉】

某顿首白几道先辈足下。段氏家人至,蒙示书及诗,并子聪、圣俞书与诗。后于东山处,又见诗。何其勤而周也。圣俞得诗大喜,自谓党助渐炽,又得一豪者,然微有饥态。几道未尝为此诗,落意便尔清远,自古善吟者益精益穷,何不戒也。呵呵。闲别后事,自彦国去后,患一肿疽,二十余日不能步履,甚苦之,时惟圣俞一来相问。临清之欢,何可得邪?师鲁已有召,不宜更俟嫁女,几道与彦国宜督以来,走明日就试。恐要知之。惠诗未暇答,以此也。

【答孔嗣宗〈字伯绍,河南人〉二通】

△一〈皇祐元年〉

某启。辱书,甚善。尹君志文,前所辨释详矣。某于师鲁,岂有所惜,而待门生、亲友勤勤然以书之邪?幸无他疑也。余俟他时相见可道,不欲忉忉于笔墨。加察加察。某再拜。

△二〈皇祐元年〉

东方学生皆自石守道诱倡,此人专以教学为己任,于东诸生有大功,与师鲁同时人也,亦负谤而死。若言师鲁倡道,则当举天下言之,石遂见掩,于义可乎?若分限方域而言之,则不可。故此事难言之也,察之。

【与尹材一通〈庆历八年〉】

墓铭刻石时,首尾更不要留官衔、题目及撰人、书人、刻字人等姓名,只依此写。晋以前碑,皆不著撰人姓名,此古人有深意,况久远自知。篆盖,只著“尹师鲁墓”四字。

【与蔡交一通〈皇祐五年〉】

某启。人至,辱书,感慰何已。且承春序履况清休。范公襄事,修以孤苦哀困中杜门郊外,殊不知端息,情礼都阙。但得淮西寄到志铭,岂任感涕。文正平生忠义道德之光见于志谥,为信万世,亦足慰也。神刻谨如所谕,敢不尽心。某忝以拙讷,获铭当世仁贤多矣,如此文,复何所让?但以礼制为重,亦不迟年岁中贵万全,无他议也。悉察悉察。《述梦后序》,更当勘寻史传续报,然亦当慎。文正所虑至深,某亦疑其有意不用此篇,果如所料矣。试期不远,伫奉贺,加爱加爱。某再拜。

●卷一五一·书简卷八

【与丁学士〈宝臣,字元珍〉五通】

△一〈皇祐四年〉

某启,自闻南方寇梗,思欲附问凶祸。闲居难求的便,虽在哀殒,翘想之心不可道也。元珍学行优深,才当远用。遘此不幸,古人多然,在处之有道尔。古之君子之所以异于常人者,能安常人之所不能安也。所恨某居此际,不能奔走耳。某衰病,无复生理。今秋欲扶护归乡,恐趁葬期不及,则且权厝乡寺,俟他年耳。忽偶黄莘先辈过,云贤兄在舒州,因得附此。草草不能尽鄙怀,当续驰讯也。秋热,宽中自爱。某再拜。

△二〈嘉祐四年〉

元珍淹屈于外,交游所宜出力,既默无所为,而至于书问亦不能时致其勤,其为惭罪,不待言矣。某自蒙恩归院,虽稍清闲,而忽忽度日,公私无所益,此处京师者汩汩之常态也。幸非甚愚,颇知脱此而远去,然事有不得遂去者,古人所谓不如意十常八九者,殆此类也。今岁廷试,得人之盛,中外共庆,况在佳婿,此岂非久滞中一可喜事哉。今因胡推官行,谨奉状。相次陆君行,当别布恳。

△三〈嘉祐四年〉

某向在府中,困於烦冗,久不奉状,徒用瞻思,专人遽来,特辱嘉问,承涉夏已来体气清福,深所欣慰。元珍才行并高,而困蹇如此,吾徒之责也。某昨被烦使,初不敢辞。然几案之才,素非所长,加以早衰多病,筋力不支,屡自陈乞,蒙恩得解去,实出天幸。然请外之志,尚未获素心,又以残史终篇有期,夏秋之交,可决南去。相见未涯,千万鄙怀临纸不能悉布。惟慎重自爱,以顺休复。

△四

元珍屈处冗务,士夫所欢,清议尚存,自当奋滞!惟通塞有时,少须之耳。某碌碌於此,为庸人出处之计,前以屡陈矣。

△五

冗务诚非贤者所处,然屈申之际,又非贤者不能安也。凡在交旧,莫不以此为虑,而未知所以为之奈何。自古贤达之士,固尝有所屈申,其所以处之者,乃其平生所学者耳。足下所存远大,故知必能及此,敢道之。

【答郭刑部〈辅〉一通】

某启。方欲因儿子行奉状,递中忽辱书,可量欣慰。兼审春寒,动履清胜。承谕以嵩少之游,岂胜羡。此乐常为山人处士得之。衣冠仕宦,比其汲汲得如其志,不老则病矣,虽有登临之兴,勉强而为之,已不胜其劳也。若神完气锐,惟意所适,如公之乐者,百无一二人也。如某者,目固不能远望,足亦不任登高矣。可叹可叹。相见未涯,向暖,加爱。

【与朱职方〈处约〉一通〈嘉祐五年〉】

某启。久不奉状。夏热,公外窃惟体履休胜。陈铣寺丞,佳士也,曾在滁州同官。今其南归,愿拜识,幸希留念也。属《唐史》终篇,忙迫作书,不谨备,恕之。方暑,慎爱。

【与蔡省副三通】

△一

某顿首。公私匆匆,久阙致诚。辱教字,承已登舟,遂不复一得叙别,可胜瞻恋。短景,日暮还家,客已盈室,寝食殆废,习以为常。以此久不奉问,惭罪惭罪。汝阴,君子久处,疾少间,当来归。未见,惟宽中自爱,审用药饵。不尽区区。

△二〈嘉祐元年〉

某启。昨日无以为礼,深用惭,宿来动履想佳。然中席遽起,遂不可留。变此新例,他时东斋之会,敢不遵用故事也。适得冲卿简,言原父已送诗云。某殊未有一句,欲借一拭目,以发衰钝。三日,欲去出城送冲卿,能往否?此不敢强。闲及之。

△三〈嘉祐□年〉

〉某启。昨日知与冲卿赏月,必有余乐。某亦邀同辈二三人,淡坐不饮,殊亦鲜欢。但饮冷过多,又病,真不能追逐少年矣。前时乌丝阑,辄留欲书,其后尚未有暇。适因寻书,别得少佳者,且纳上,聊资挥洒。章望之长言,试为一阕。后日方得奉见,谨此咨布。

【与王发运〈鼎,字宝臣〉二通】

△一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中春尝辱惠问。不审涉夏暑毒,体气如何?某自出贡院,为群士喧诟。寻而入夏,京师旱疫,家人类染时气。区区中复有病患忧煎,以此久不附状。宝臣治漕南方,虽久淹于外,然振纲革弊,公私所赖者不细,比于碌碌于此无所云补者,所得多矣。某再请洪井未得,屡罄所怀,期于必得也。未相见间,惟为时自重。谨于递中奉此。不宣。某再拜。

△二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衰病无,难久于此,加以私计,日思南去。未可得者无他,近时内、外制请便,例不得从尔,奈何奈何。自之翰有事,故人零落,所存者几?更复何心追后生于纷华?某将入贡院时,之翰疾已甚,比出,遂不见。遽失斯人,为恨何胜!与同年相知尤甚,遂及之,愁人愁人。中间承惠金樱煎,近方开而服之,其制尤精,多荷。中年衰病太甚,世情已去,但犹借药力,且扶旦夕尔。遽中不子细。

【与马运判〈遵〉一通〈皇祐二年〉】

某启。久别,欣此瞻候。阴寒,道中尊候休胜。河役动众疲民,利害ム公处置之耳。他俟握手,不能具述。因人走此。不宣。某再拜运判里行执事。〈十二月七日。〉

【答韩钦圣〈宗彦〉二通】

△一〈嘉祐二年〉

某启。昨使舟行日,不及攀别,深以为恨。人至,辱书,伏承署事以来,当此祈寒,体况清福,实以为慰也。外补之乐,得之有素。伏读佳作,益以起予。无用之质,衰病飒然,造物者畏浮议以见縻,奈何奈何。岁晚,以时自重。人还,谨奉此为谢。不宣。某再拜钦圣提刑学士。〈十一月二日。〉

辱宠惠佳篇,钦诵不已。旦夕和得,递中附上。新甘奇味,珍荷也珍荷也。部头事艺稍进,得贤者齿问,更增勉励也。呵呵。刘守到,必还使司,当复清谈也。尝说襄阳山水,一经真赏,果如鄙言否?

△二〈嘉祐四年〉

某启。专人辱书,承此初暑体履清胜,实慰瞻勤。前在府中,尝辱惠问,牵以俗冗,不时布款。昨以衰病屡自乞,蒙恩俾解烦剧。虽江西前请未获素心,而疲惫计不能久,粗得休息,亦不胜其幸。方得复从诸公之游,而子华遽迁执宪,然命出,中外称惬。某既得闲适,遂且盘桓,过夏,秋冬当遂前请。相见未涯,但闻风采,行被严召。未间,暑热,以时自爱。因人还,谨此为谢。

【答李学士一通〈嘉祐八年〉】

某启。自遭罹国恤,哀摧殆无以生。伏惟感慕攀号,何以堪处。伏承远赐存慰,岂胜感咽。孤拙遭遇,昔与安道皆奉清光。今兹衰晚,才薄责重,未知死所,何以论报!向秋,更冀以时加爱。

【与王学士一通】

某顿首。京师区区,自朝及夕,无益于公私。而思接贤者之论,亦不时得。近两辱见顾,皆不获迎候,岂胜为恨。寒阴,不审气体何似?旦夕当卜至门。未间,先此为谢,冀有以亮之而已。

【答张学士四通〈嘉祐年间〉】

△一

某启。中间辱惠书,未遑修答。又辱惠书,意爱勤勤,重增感愧。某以尝患两手中指挛搐,为医者俾服四生丸,手指虽不搐,而药毒为孽,攻注颐颔间结核,咽喉肿塞,盛暑中殆不聊生,近方销释。衰朽百病交攻,难堪久处兹地,渐欲谋为退缩,得免罪戾。以疾为名而去,犹是幸人。使骑巡历,何时一过都下,少遂握手。未间,以时自爱。仲仪丧子,应滞行期。许事犹烦余暇。冲卿恐犹未归,未及作书,为恳。

△二

某启。区区久不驰问,岂胜瞻勤。暑毒,窃惟体履清福。兼承权留务,都邑孔道,谅少劳神。中间尝辱惠问,不时修报,亦可知其冗率也。惭感惭感。某《唐史》终篇,遂当复寻江西之请,衰病无堪,为归老之谋尔。未由握手,莫罄鄙怀。惟冀为时自爱,以副企咏。

△三

某启。前日专诣舟次,值不在,略见贤郎。比欲旦夕再祗候,而大雨连绵,无由出门,兼恐已行。忽辱手教,乃知即今方行。不获面别,惟以时自爱,瞻企何已。东南应亦有所欲,但仓卒不暇,续当有信咨烦也。蒋同年千万为申意,近得书,亦当作书也。南郡近有书去矣。人立待,草草。

△四

某启。衰病无堪,叨窃过分。方深愧惧,遽辱诲存。兼承惠寄佳篇,岂胜珍诵。湖园野趣,近郡所无,梦寐在焉,何尝忘也。若得偶逃罪责,归老其间,遂养慵拙,何胜幸也。岁晚寒凛,款言未期,惟冀以时自重。

【答陆学士〈经,字子履〉三通】

△一〈至和二年〉

某启。使北往返六千里,早衰多病,不胜其劳。使者辈往,凡七八,独疲劣者尤觉其苦也。还家,人事日益区区,浮生何处得少休息。承子履在洛甚安,又知来郑书碑,咫尺莫得奉见。独见胜之,备知动止。辱书,益用为慰。渐暄,珍爱。人还,谨此。

△二〈熙宁四年〉

某启。久阙奉问,忽枉以书,奚胜感慰。兼审经寒履况冲裕。某衰病余生,得请归老,而迁官兼职,皆出特恩,荣幸之愧,无以为谕。第久疾累年,顿难减损,然得此闲适,足以安养,又其幸也。遂复田亩,无期会见,企仰而已。千万加爱。

△三〈治平四年〉

某启。早来辱枉使车,重增愧感。过午遂热,承动履清和。方苦昏乏,忽被手教,兼惠以药并方,尤荷意爱之厚。第药性差热,当渐渐服之也。窃承代归有期,依依之意,愚当与颍民同也。余留面布。人还,少奉此。

【与刁学士〈约〉一通】

某启。前日承宠访。秋暑,计尊候康和。以居处狭陋,欲卜定力,约数君奉同闲话一日,既稍宽凉,又佳水烹一两杯茶。幸告月初约一日,恐为会处多,故先次咨启。

【答连职方〈庶,字君锡〉五通】

△一〈天圣中〉

某惶悚顿首上党三哥良执。少别,伏想体中佳好。近者兄长行,获奉短札,恳悃之素,具之如昨。洎任进来,得三兄信,伏知轩车犹未归仙墅。某自返党闾,邈然块处,日以贱事相逼,鱼鳞左右,至于笔砚之具,视同长物而已。前承宠示佳句,久欲为答,奈六情底滞,不能叩课,加之对雷门之前,非布鼓之能过也。但效曹生游扬季布之名,日得传播于汉东士流之间,讽诵传写者,殆使中山兔悲而洛阳纸贵也。今勉成一首,以报来赐。小生学非师授,性且冥,仰赖良交,时赐教诱。若不为索其病疵,而姑效司马生言好字,则三哥顾我之厚薄,可由斯而见矣。峥岁且晏,平居寡徒,想望故人,能不怆恨?时因北风,幸无忘德音之惠。某顿首。

△二〈嘉祐五年〉

某启。近尝辱惠问,不审寒来体履如何?京师区区,幸时与元礼相见,然衰病鲜,无复壮年游从之乐也。残史已终篇,南归之思如欲飞尔。君锡决然,遂获闲居之适,应知此趣真老者之所便也。况窃禄甚厚,于国无补,岂堪碌碌久此乎。握手未期,聊为君锡道此。盛寒,多爱。

△三〈熙宁□年〉

某启。令侄过郡,辱书,粗慰积年思企之勤,兼得讠起居康福。外绝世欲,内养天真,宜其极方外之乐,享眉寿于无涯。某宠禄盈溢,心志衰零,尚此盘桓,未偿夙愿。然亦不出新春,归计可决。第思场屋之游,四十年之旧,零落之余,所存者几?而吾二人者,邈焉各在一方。未知握手之期,用此不胜区区尔。岁律遒尽,寒色向深,惟以时加爱。

△四〈熙宁四年二月〉

某启。守蔡忽已半岁,老年百病交攻,赖此闲僻偷安。然犹经春在告,人事旷废。咫尺相去,阙于驰问。使至,辱书,既惭且感,喜承尊候康裕。某以衰残,未遂一丘之愿,勉强忧畏。惟思高贤远识,早能超出尘累,宜享福寿于无涯也。企慕企慕。相见未期,初暄,保爱。

△五〈熙宁四年四月〉

某启。相去不远,惠然之顾出于乘兴,古贤佳事,有望于故人,但不敢坐邀尔。某入新年,陡更衰残,昨三月中,欲遂申前请,决计归休。封递角次,得阙报,陕兵为孽,远近惊惧,朝廷方有西顾之忧,遂且少止。今已宁息,非晚必期得请也。若遂还颍,则相去益远,至时或一就蔡枉顾可否?千里命驾,近世未闻,亦是一时奇事,有望有望。乱道《思颍》诗一卷,粗以见志,闲中可资一噱。

【答连郎中〈庠,字元礼〉二通】

△一

某启。才薄力劣,任非其称,初无报效,徒自为劳,人事都废,恃亲旧见哀而不责小故。湖外风土如何?向承体中亦小不佳,今喜清康。君锡兄亦久不承问。多事匆匆,不曾作得一书,惭悚惭悚。惠柑甚佳,远地难致,尤为珍感。凤团数饼,聊表信而已。岁律遽穷,新春多爱。

△二

某启。承贤郎、小娘子见过,故人有佳儿女,朋友所当共庆也。兼辱简字,惠以熊白并蟠、等,皆饮酒具。独患累日苦目昏,未能近杯杓也。朝暮乘闲道话。

【答丘寺丞〈川〉一通】

某顿首。今日食后就寝,方觉,拥被卧读《太白集》。忽辱惠佳篇,岂胜感愧。当亦牵强为报,恐滞使人,且此为谢。

【答黎宗孟〈醇〉一通〈熙宁二年〉】

某启。近遣家兵至万寿奉迎,有书,计达。专人惠教,乃承路中得疾,问来人,不能详言。即日必惟已获痊安,旅中有疾,亮难久也。辱谕寻医,细思皆小小外事,不足动怀,岂宜轻为去就?许昌避介至亳,又陈、曹为梗,今又复然,足验世人常态处处如此。然则寻医所至,未必见容,但当宽度包之尔。富丞相奉知必不浅,已教他举潜留再任,莫且隐忍终之否!某性自少容,老年磨难多,渐能忍事。前后蒙见教者,岂非欲某宽中以忍事邪?却敢以此意奉规,不怪不怪。未敢奉邀,必且径还家也。向暖,加爱。不宣。某再拜。

【与裴如晦〈煜〉二通】

△一〈嘉祐五年〉

某启。酷暑阻奉见,窃惟体气佳和。新事颇动人耳目,惟静处听闹,益觉其喧也。圣俞赙助,遂获几何?苟有所得,幸且勿送其家也。望略批示,或约相见为佳。谨此咨启。某再拜如晦学士。二十四日。

△二〈嘉祐五年〉

某启。公私冗锁,人事多废,不获奉问,忽已逾时。专人辱书,承经寒气体清安,稍慰瞻想也。某年齿日增,心志日耗,材薄任重,忧责无涯。故人在远,谁与教告?诚未知税驾之所也。如晦代归有期,窃承私门多所忧挠,顾知纷纷此世少无事人也。惠甘,诚为佳物,然不饮已期年矣。茶须尝,方敢致谢。向春和,更希慎爱。专人还,谨奉此。不宣。某顿首如晦学士足下。二月三日。

【答杜植一通〈嘉祐五年〉】

某启。公私多故,久阙驰诚,然亦久不承问。忽于递中辱书,喜慰无量,兼审经寒动履清胜。不相见数年间,亲旧零落,所有无几。在者衰残老病,于理宜然。其间不能量力决然早去,而留连禄仕,任过其分,勉强碌碌,迄无可称,以取责于一时而贻讥于后世,则鄙人于数老叟中,又独负此。若宠利纷华,不惟非素心所溺,就令心有所好,大抵晚年实能享者,于身所得几何?由是言之,得失不较可知。自去夏迨今,病恙交攻,尤苦齿牙,饮食艰难,则向所谓于身所得者,无复有尔。可叹可叹。不相见久,因书及此,聊当一笑尔。圣俞家,赖诸故人力,得不失所。漳州儿子辈更在教育,他事应在雅怀,有以处之,不待言也。新岁,千万加爱。因风不惜惠问,以慰瞻仰。不宣。某再拜。

【答陆伸一通】

某启。人至,辱示长书及古今杂文十轴。其研穷六经之旨,究切当世之务,与其辨论文辞之际,如决壅塞,辟通衢,以泻浩渺之无穷,御驵骏而驰骋。然则吾子之所能,与其所用心者,不待相见而可知矣。某衰病废学,多难于时,常幸得空闲之处,苟乐于自弃。而吾子独不弃之,惠然见及,何以当之?欣慕感愧,聊兹为谢,幸察其区区。

【与赵学士〈彦若,字元考〉一通〈熙宁年间〉】

修启。顷蒙轩骑少留,匆匆殆疏款奉,然每亲余论,获益已多。少别,方尔倾驰,辱书感愧。旦夕亮且就道,霜月向寒,千万爱摄。不宣。欧阳修奉启太常学士执事。八月晦日。

承示《集古跋尾》数事,顿发蒙滞,恨不早拜呈也。

●卷一五二·书简卷九

【与薛少卿〈公期〉二十通】

△一〈景祐三年〉

某顿首再启。东园一别,自夏涉秋,今倏冬矣。溯汴绝淮,泛大江,凡五千里,一百一十程,才至荆南。见家兄,言出京时有公期书。渴得一见,要知别后事,然数日寻之不见,遂已。某自南行,所幸老幼皆无病恙,风波不甚恶,凡舟行人所惧处,皆坦然而过。今至此,向夷陵江水极善,亦不越三四日可到。又闻好水土,出粳米、大鱼、梨、栗、甘橘、茶、笋,而县民一二千户,绝无事。罪人得此,为至幸矣。只是沿路多故旧相识,所至牵率,又少便人作书入京。公期始约今冬赴绛州,必非久行矣。每忆君谟家会,颇如梦中。未知相见何时,惟自爱而已。因人便,附书在君贶处,乃可达。今因遣白头奴入京,谨附状。不宣。

△二〈景祐四年〉

某顿首。自公期东门之别,忽已逾年。南北之殊,相去万里,音信疏绝,于理固然。昨至许州,蒙讯问,备审官下为况甚佳。迩来谅惟自公之余,与阃内贵属各保清休。某居此,为况皆如常。亲老,幸甚安。室中骤过僻陋,便能同休戚,甘淡薄,此吾徒之所难,亦鄙夫之幸也。多荷多荷。公期游宦故乡,其乐可量。思昔月中琴、弈、尊酒之会,何可得邪?某久处穷僻,习成枯淡,顿无曩时情,惟觉病态渐侵尔。敝性懒于作书,区区思慕之心非有怠也,惟仁者察之。谗谤未解,相见何由?惟慎疾加爱。因人至京,频示三两字为祷。其如方寸莫能尽也。不宣。

△三〈康定元年〉

某顿首再拜公期九哥足下。比者伏审五丈人、丈母相继倾亡,闻讣交至,不胜悼怛,苦事!伏惟罹此酷毒,摧痛哀慕,奈何奈何。孝子之志,在于不灭,更望节哀就礼,以全大孝,是于亲友为大愿也。自去秋质夫有事,颙俟公期替归,不意遭此凶变。知扶护且归绛州,未审何时可至京邑?一别数岁,某走万余里,艰险备尝,公期又有此患,人生若此,可嗟可嗟。八哥在京,尚未有差遣,亦欲求一住京,所贵照管。君贶与某亦时时到宅,内外如常,不虑。中前君贶行,曾有书,他为有起请,不肯附去,今同封呈。前后累写下书,皆因循不附去得,悚息悚息。秋寒,哭泣扶护,千万宽节,以副区区。谨奉此致慰。

△四〈庆历四年〉

某顿首启。自公期到京,便欲拜见。初期见访,寻以某欲入都,迁延至此。近以定日必行,一夕,小儿辄病,遂阻行计。然犹幸仅存其生,至今尚未安,所赖有可医理。行既无涯,虚滞轩车,久阻归计,惭惕。料某不往,公期便行也。企渴企渴。他具夫人书记,累辱问小儿病,无憀中未及奉书。市药甚烦挂意。春暖,各希保爱,瞻祝瞻祝。不宣。

△五〈皇祐二年〉

某启。到此已将百日,牵率如初,以此久不奉问。递中并人至,两辱书,承寒来寝味多福。霈恩进秩,不敢为贺,彼此然也。某此区区,幸事渐少,稍息肩。奉告作鞍,盖为郡人哂其太陋尔,相次专人附银去,式样一依官品可也。冗事乃烦长者,惶恐惶恐。余具后信。冬冷,保重。

△六〈嘉祐□年〉

某启。累日不相见,承在军器库中,必甚劳神。暄和,体气喜佳裕。玉册官便当遣去。有暇,因出见过,看汉碑。今日私忌,家居。恐知。

△七〈嘉祐□年〉

某启。昨日见奶子自宅中归,云公期犹患腰疼,不宪旦夕来尊候如何?今日欲军器库中奉问,又恐不入。为前日所见偷窃者惊家人,欲于宅西添一铺巡警,不知有例否?夫人言公期宅前曾创添一铺,不知申报何处施行?略希批示。因出,闲过少话。某再拜公期郎中。

△八〈嘉祐□年〉

某启。昨夕承过,顾经宿热未解,甚可苦也。体中安和。数日,有人将一马来,行亦快,不见惊蹶,不知毛骨如何?云要百千为定价,直否?试令牵呈。昨夕忘却闲说及,幸告批示。萆丸方,专令咨请,不罪不罪。

△九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某启。昨日作书。未及发,忽得来介所惠书,顿释月余忧想之怀,家人尤以为慰也。所喜涉暑到官,尊幼各安宁。仍知颇以郡事为意,如此日月,亦易销遣。某向在夷陵、乾德,每以民事便为销日之乐。苟能如此,殊无谪官之意也。某偶因用街市淋洗药,拔动风气,左脚疼痛,数日在告。不意传报,特烦轸念,感愧感愧。盛暑,公外加爱。家人亦自有书,此不多述。不宣。

△十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某启。近并捧三书,具审至汝以来动静,甚慰企渴尔。比日窃惟公外体履清福,贵眷各安和。今夏京师大热,疾疫尚未衰息。颇闻许、洛特盛,幸喜汝独无之。虽然,郡事久不治,下车之始,不无劳心。今必稍简,则渐可乐矣。崔庠案已断,邸报必见,罪状不若初闻之可骇,然刑名亦重,举主多不免,兹亦奈何?淄州近不得书,应是烦恼。某今岁病暑,饮冰水多,目生黑花,多在告。举家幼小幸安。最后将书来人,戒渠来取书辄私去,故于递中致此。暑伏方盛,慎爱。不宣。

△十一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某启。多事匆匆,等闲不奉状,遂复逾月。兹者杨氏子来,辱书,承秋来公外动履清康,贵眷各安,粗以为慰。郡事以太守养疾,甚烦裁处,然临以余刃,莫不为劳苦,加之岁事丰成,盗讼当渐稀简也。某以私门过夏向秋,幸且安帖。只是孤危之迹,势渐难安,群口籍籍,外亦应闻。病目愈甚,承惠药方,便当精意服之也。连日从驾,归遂卧病,兼亦筋力去不得也。余俟家人自有书。残暑,更冀以时自爱,以副瞻企。

△十二〈治平二年〉

某启。近以雨水为患,举家惊奔,所幸人物苦无伤损。寓居定力,公私扰扰,久不附问。急足忽来惠书,承秋来公外体履清福,贵眷上下康安,稍以为慰。报国无状,致此天灾,皆由时政多阙,上贻圣忧。方共引咎,遽承见教,丁宁切至。蒙爱之厚,愧感铭藏而已。知汝极丰,郡政修举,盗讼遂稀,应多闲暇之乐也。某匆匆无。病目,如在昏雾中,作书甚艰。余不遑及。向寒,保重。因风时枉问。

△十三〈治平二年〉

某启。新阳纳庆,伏承动履多福。人至,辱书,感慰无量。京师水后,继以阴雪,甫近郊礼次开晴。青城宿斋,云日澄和,人情舒畅,遂成大礼。衰朽之质,执事忘劳。前此公私事丛,久阙致问。自是而后,应且休息。一晴镇遏无限浮议,天幸天幸。余非笔墨可罄。人还,仅布一二。深寒,多爱。

△十四〈治平三年〉

某启。自承受敕后,日与家人望轩骑来归,何久而绝不闻问?春夏之交,气候不常,不审体况何似?想与贵眷各安。某此内外如常,但自春来,病渴淋不止,在告多日。乞一近郡养疾,已三削。窃料旦夕当至都门,故专走兵迎候。其他须面叙。病中不悉。

△十五〈熙宁元年〉

某启。近法曹厅人回,特惠书,经节,窃惟公外气体安和。某到官,忽已两月,幸与诸幼如常。但老病益衰,民间兴利趋公,事目百端,昏然并不能省。若常时公事则绝简,过客亦稀。苟禄偷安,负愧而已。公期临郡已多时,莫须别有差遣。某以病苦,难久尸居,归心有素,何日遂如所愿?相见未涯,穷冬盛寒,惟加摄为祝。

△十六〈熙宁三年〉

某启。急足至,辱书,喜承尊候万福,贵眷各安,甚慰企想。近入京衙校过颍,捧手教。寻于递中奉状,必达视听。某到此,以敝止未完固,少留以葺,然欲遂为挂冠之请。远近相知皆相督,以蔡是自乞,须且勉赴到任,徐请归休未迟。今遂治行,二十一、二间上道,三四日至蔡,别拜状。恐久滞急足,忙中作书,不悉。

△十七〈熙宁四年〉

某启。专人辱书,承秋暑体候康适,贵眷安宁,甚慰甚慰。某兹者告老得请,恩典殊优,出于万幸。颍、蔡至近,虽冒大热,信宿便至,遂为闲人。庶事皆如素计,惟当营舍,久而仅了,族大费广,生事未成伦理,颇亦劳心。然措置稍定,不复更令入耳,则是人间无事人尔。知幸知幸。承冬中当替归,可遂相见,岂胜欣愿,但恐未间别有美命也。某此老幼幸如宜。闻相去只四程,必时得书问往还。残暑,公外多爱。

△十八〈熙宁四年〉

某启。迓吏过州,辱书,承经寒体况清裕,贵眷各安,甚慰勤企。某与诸幼幸各如宜。自还田舍,已百余日,庶可稍成伦理,粗免劳心,始觉渐有闲中趣味。然目、足之疾,初未少损,盖累年旧苦,势难顿减,又迫于年齿,愈老而益衰。其如坐享厚俸,饮食无为,侥幸之愧,感激而已。承美替有期,冬末行舟淮颍,当得一会面。但恐未间,别有美命就移,不然,岂胜欣望也。深寒,未相见间,多爱多爱。

△十九〈熙宁五年〉

某启。自使舟过郡,闲门庶事乏力,又值雪寒,难于举动,加之病齿妨饮,遂不成主礼。退居屏迹,惟交亲难相会,每以为恨。幸一相见,又事多艰滞如此,信乎人事如意难得也。然尚得静话数日尔。人至,辱手教,承宿来尊候万福,知诘旦遂行。向和,惟多爱。

△二十〈熙宁五年〉

某启。近辱书,喜获平安到京,甚慰倾企。乍至都下,人事必多,仍审已谒告归绛州,何其速也,不亦少劳乎。即日春暄,窃惟气体清适。某自相别后,令医工脱去病齿,遂免痛苦。然至今尚未敢放口吃酒,情索然,但觉一岁衰如一岁尔。《集序》已了,只候更了镌刻,一并纳呈。闲居难得人便附书,比此书至京,计已西去,故令人赍转附至绛,故未及其他。惟向暖保爱,早还,以副瞻思。

【与陈比部〈力〉七通】

△一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承有家讣,贤姊有事,窃惟悲痛。老年亲戚间,不免时有烦恼,人生常理只如此。时暑,千万节哀宽中。无由奉慰,来日令儿子至寺中也。五妹且省烦恼,时热。图安也。某再拜作坊殿丞良亲。二十七日。

△二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某启。承昨日寺中举挂,时热,惟希宽中。又知吃食所伤,更须慎护。辱惠茶具,甚精奇,多荷多荷。藏之,他时为闲居之用尔,今则少暇也。五妹喜安。极热,未敢相邀,归家好将息。某再拜作坊国博之右。〈旬休日。〉

△三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某辱惠答简,承脏腑已安和,甚慰。惠茶笼,所作极精至。石屏大是奇物,可珍可珍。但不得中间一片,则不成器,千万为早取之。此物他处未尝见,石屏世故多有,未有若此简易而工妙也。稍凉,见过闲话。某再拜作坊虞部。

六娘两日患脏腑,今却安也。果子自此更不令吃,幸荷幸荷。

△四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人至,承惠简,喜酷暑中与贵眷各安。数日大热,恰值谢官,人事纷纷,疲朽遂不克支。若非昨夕一雨,少解烦毒,其将奈何。频劳问念,多感多感。某再拜。

住娘近日颇肯忌口,亦渐向安,谢念及也。

△五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多日不相见,天气陡暖,喜与五妹各安和。惠简问及牙疼,多感多感。两日稍可,虽浮动,医者云取未得,须候根脱取之省力,恐知恐知。驴肉,多荷多荷。某再拜作坊虞部良亲。二十二日。

两日却较吃得些物。

△六〈嘉祐、治平间〉

某启。承惠苏家药,多荷多荷。亦尝用之,此但治咽喉尔。某所苦者,齿牙热痛,两日来渐较,盖稍节滋味等物,遂可尔。过承忧念。五妹归家安否?后日祠事毕便归,当得相见。人还,专此为谢。某再拜。

只前时两般药自好,方待久使也。

△七〈熙宁元年〉

某启。久不得信,方深企想。送刘司理兵士至,辱书,承公外体候安和,四郎以下诸幼各安,甚慰。但以亡妹忽已周祥,举家见书信至,重增悲恼尔。某此老幼,幸亦如常。久欲作书,只为累表乞致政未允,候见去住后,发书奉报尔。今又忽有青州之命,已两次辞免,欲且乞守亳,盖去颍近,便于归计也,未知如何也。知吾亲每每多不安,远宦中有此烦恼,诚难为情,更宜宽心求安为善也。亡妹灵柩今冬先送归晋,最为上策。向寒,千万保爱。不宣。某再拜知郡比部良亲。九月九日。

【与马著作七通】

△一〈嘉祐中〉

《牡丹记》、《荔支谱》,久欲附呈,以候刻跋尾数十字,以是稽迟,不怪不怪。病目固不能书,然君谟不肯为他人书,而独为某书,此朋友间自是一事,不可不记。故勉自书,取笑取笑。

△二〈治平四年〉

某启。近县人还,奉状。新岁布和,善人君子自宜亨福。惟余龄晚暮,益以病衰。相见未涯,徒积倾向,鄙抱区区,前书粗布。政余,加爱。某手启知县著作足下。十二月十九日。

寄惠花烛、白蕈,多荷多荷。蕈岂非自种邪?甚佳甚佳。泉水未为尔,必以冰冻,赍致未得也。

△三〈熙宁元年〉

某启。专人辱书,并以泉水为贶,岂胜珍荷。兼审新春,履味清安。河夫之役,尚烦神用,然处置得宜,公私俱济,则所得博矣,亮不以为劳也。某再乞寿,旦夕必见可否。未间,难为期约也,当续咨报。尚寒,慎爱。不宣。某手启知县著作足下。十九日。

李集已领。泉味皆佳,然大抵东州水甘,直须于咸水地饮之,然后为贵尔。

△四〈熙宁元年〉

某启。病悴之余,人事疏废。忽辱惠教,方承临莅齐城,经暑公余清适。诲谕稠重,开发蒙鄙,感愧感愧。咫尺未期会话,钦渴钦渴。某再拜。病目,多书字不得,不罪不罪。

△五〈熙宁三年〉

淮西支郡萧条,何敢奉屈?然吾侪以道为乐,亦应不以闲要为计。某至颍,且少盘桓。俟如蔡,即当发削。若遂所乞,衰拙之幸多矣。涂次,余未及详。

△六〈熙宁三年〉

最后一削甚恳,意谓可以免并遂蔡,何幸如之。其余区区,未可卒布。但不一会见,尤为恨尔。保爱保爱。

△七〈熙宁三年〉

某启。官守相望咫尺,未亲言话。惠书勤眷,兼以嘉篇,富丽之作,老病无,得以拭目,顿增鄙思也。欣感欣感。高材尚滞一邑,秋冷,多爱。某奉白著作足下。

【与颜直讲〈长道〉九通】

△一

某启。向传例罢学职,初闻可疑,及辱书,始骇果然。又承有淮阳之命,君子出处不违道而无愧,则所居皆乐,况淮阳近家之便乎?亮不动浩然之气也。交年,积雪极寒,体况想佳。计行李不久当东,相去逾远,会见何时?千万加爱。

△二〈治平四年〉

某启。向在京师,会吾子来,人事匆匆,不能以从容接高论。及至亳,闻还直学馆,出处相失,诚可怅仰。近惟经寒,体况清适。某退守僻州,甚为优幸。而衰病侵凌,心志昏耗,谅难久窃荣宠也。目疾为苦,临纸艰于执笔,鄙怀莫罄。新岁,惟冀加爱。

△三〈熙宁元年〉

某启。董君来,辱惠音,窃承履况佳适,感慰曷已。学馆诚岑寂,然尘事不到,足以专志经籍,则其所得与其所乐,岂不多哉?某今春目疾愈甚,东州民物可乐处多,但自以衰病无尔。董君到,必为言也。

△四〈熙宁元年〉

某启。衰病,人事多废,久不奉书。递中辱问,承经寒体况清适。学舍久淹,然以道为乐,必无倦也。某两目益昏,难久勉强,乞寿已再,旦夕冀得请西归,近颍为便尔。相见未涯,鄙诚莫道。

△五〈熙宁二年〉

某以病昏废学,情理亦多阙。东州一任,寄委勉强,常忧旷败。请寿,冀未退休间,苟安于藏缩尔。久不闻道义之益,与诸贤者迹日渐疏,但钦渴而已。

△六〈熙宁三年〉

某启。近辱书,承春寒为道外无恙,甚慰企仰。窃忆去秋将离青社,曾一奉书,未审得达否?某衰病如昨,幸得闲暇偷安,但苦病目,不能看书,无以度日。《诗》义未能精究,第据所得,聊且成书。正恐眼目有妨,不能卒业,盖前人如此者多也。今果目视昏花,若不草草了之,几成后悔。所以未敢多示人者,更欲与二三君讲评其可否尔,但未知相见何时也?报笔特艰,莫布万一。渐暖,加啬。

△七〈熙宁四年〉

某启。近辱书,承涉暑讲道外康和,甚慰。兼蒙以《凫绎先生集》为示,某自少时常得传诵数篇,每恨不见全编,不意兹时顿饫饥渴,藏家著录,以传后世,荣感荣感。某以经春老病在告,近已复寻在亳之请,方治装以俟命,区区未遑悉布。惟毒热,加爱。

△八〈熙宁四年〉

某兹者得请归老,恩出万幸。惟所苦渴淋,自春发作,经此暑毒尤甚。盖以累年之疾,势不易平,然自此安闲,冀渐调养尔。两目昏甚,艰于执卷,顾难销晷景。又亲朋之会,邈不可期,恐遂不闻道义,默默浸为庸人尔。残暑,加爱。

△九〈熙宁四年〉

某启。近小史许充行,奉书方在道。人自都来,又辱惠问,岂胜感愧。兼承秋暑,为况多佳。某自蒙恩,许其告老,荣幸感激之恳,前书已粗布。惟乍还里,人事少劳,而旧苦目、足之疾,得秋增甚。旧书编稿未经一二君商榷,今遂复田亩,会见无期,此为恨尔。余粗如宜,幸不多恤。向冷,惟加爱。

【与梁直讲一通】

某启。衰病退藏,自宜屏迹,忽辱惠问,雅眷不忘,其为感著,未易遽陈。兼喜春和,气体清裕,董直讲来自学舍,具道群居之详。今其还也,亦备见郡斋之况,燕谭之际,谅可及之。病目愈毛然,艰于执笔。惟以时加爱。

【与直讲都官一通〈熙宁元年〉】

某启。自离亳,更阙奉问。春气尚寒,体履清胜。某昨辞青不获,勉策病躯东来。而东州土俗深厚,岁丰盗讼亦稀,甚为养拙之幸,而独苦衰朽老疾日增尔。归计迁延,更须年岁也。学舍久淹,匪朝必有美命。未间,珍爱。某再拜直讲都官足下。正月九日。

【与曾学士一通〈熙宁三年〉】

某启。近因人还,得附拙记。荐枉书尺,其为愧荷,可胜道也。兼审秋寒,提按之暇动履清福。某去蔡咫尺,以病足为梗,少留于此,忽复逾月。匪晚,向官所。寿、蔡相望,时得拜问。旅寓中草率为谢。

【与王补之一通〈熙宁三年〉】

某启。近者行舟过界上,特辱惠书,喜承秋冷气体安和。以至郡道里差遥,不敢曲邀车骑,又失于上问,全乏迎候,岂胜愧恨。某蒙恩得请,郡僻事简,衰年疲病,苟禄偷安,甚为幸也。款见未涯,以时自爱。

【与谢景初一通〈皇祐元年〉】

某拜启。久不作书,盖由无便。即日为政外奉亲万福。某幸且安,郡僻少事。然渐老,懒于为学,惟喜睡尔。足下为道方锐,著述必多,此急足回,无惜为寄。春寒,保重。

【论徐峤称弟子帖】

某启。承惠佳篇,岂胜钦服。昨日见顾,遂当祗诣,曾不为言。其如清宴佳宾,难复多得。若曰《春秋》为义,当得徐峤笔法,何用于“黎”称弟子?自南朝起此弊事,遂成风俗。其如近日士人,佞佛者少,宜于此时,力与革此弊事,惟有贤者为之。《礼》曰“君子动而为世法”,然则举措其可不慎哉?金氏世以财雄南方,今乃出佳子弟,甚可爱也。雄、漠、瀛、霸、保州粉纸,谁谓不可书?请试察。

【与修史学士三通〈嘉祐三年〉】

△一

某启。辱教,开发蒙滞,实寡陋者之幸也。早来宁王宪只为更名,与郯王嗣直数人,同须再出封国。其他更有易名者,偶不徙封尔。就中此卷错处多,然舍此更无也。某白。

△二

某启。前日承惠服属图,寡陋蒙益,何胜感愧。欲见当年修《真宗实录》人官职、姓名、差官及书成年月,告与检示,不罪相烦。八日,某拜白晋叔学士。

△三

多日不奉见,春暖,康和。中间承见惠腊雪散者,或有,更乞少许。某再拜。

【与黄渭一通】

修启。多事,不及周谨。鄙文或可刊石,望只依首尾,不须添他语,亦不必平空,及不用官衔。惟书、刻人欲署姓名,无妨。墨本乞三五纸。乍别,保爱。修再拜。

【与李吉州一通】

人至,辱书为诲,承临郡之暇体况甚休。乡郡多幸,得贤侯为立学舍。蒙索鄙文,窃喜载名庑下,遂不敢辞。笔语粗恶,幸望与伯镇学士评改而刻石也。冬冷,千万加爱。

【与人一通】

辱留郡两日,偶客多,不及款话,惟望慎疾自爱。俗子多是非,难防,勉强接纳。小疾不足过疑,却恐过当服药,致生疾耳。二者愚虑,恃眷旧敢然,悚惕悚惕。公议难遏,亨复匪遥,他不足道也。区区某又拜。